钟羽正(1554—1637),字淑濂,号龙渊,明末大臣,益都<今青州)钟家庄人。自幼勤奋好学,1580年(万历八年),进士及第。官至工部尚书。死后赐封太子太保。 A`R{m0A
1神童巧对应知府 dUsxvho
钟家是青州的大户,拥有千亩良田。钟羽正在八九岁的时候,不但书读得好,而且账目算得也很好。持家理财头头是道。 l}qE 46EL
一天天还没亮,钟父就安排钟羽正去找短工。钟羽正来到阳河滩的短工市,发现还一个人没有。正疑惑着,过来一群到青州府考秀才的学子,有一位老学究领着。老先生也发现来早了,就对学生们说:“咱到了青州府了,临阵磨枪不快也光,我先出个对子,你们对一对: ]LM-@G+Jz
黑乎通来黑乎通。” xMBaVlEN
学生们交头接耳,嗡嗡嗡对不出来。老先生长得又矮又胖,穿了件月白的棉袍,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活像一只布口袋。 71l%MH
钟羽正就在旁边笑,忍不住对道: rXHv`ky
"一根面布袋跟着些铜苍蝇。” c_>f0i
老先生不干了:“你个小娃娃怎么如此没教养,怎么骂人呢?” V dn&c
钟羽正笑道:“你们这个水平也甭去考秀才了,赶紧回家吧。” TjG4`:*y#m
老先生更生气了:“小小娃娃竟敢口出狂言,看我怎么教训你。”…… 1UQHq@aM
正在吵吵嚷嚷呢,青州知府来接主考官也到了阳河滩。听到吵闹声,就走了过来。问道:“何事在此喧哗?” QPq7R
老先生道:“这小娃好没教养,我在教学生们对对子,他竟然开口骂人。” B-r0"MX&
知府问:“你出的什么上联啊?” *oybD=%4
老先生道:“我看到河滩尚黑遂出上联:黑乎通来黑乎通。” 9H%X2#:fH
知府又问钟羽正:“你是如何应对啊?” zen*PeIrA^
钟羽正道:“我对的是: KI+VXH}Y5{
不见青山影, LcE+GC
只闻溪流声。” \nP>:5E1
知府言道:“对的妙啊。把个俗不可耐的上句,引申到一个优雅的境界。” {`w;39$+
老先生忙言道:“他不是这么对的,他对的是:一根面布袋跟着些铜苍蝇。” zL J/5&
知府看了看老先生和他的学生们,忍不住扑哧笑了:“这个娃娃说得对,你们不用考了,赶紧回家吧。让我对就给你对:一只大饭桶跟着些铜苍蝇。” 2;?I>~
知府一想:这小娃倒是有文采,我出个上联逗逗他: S<J}[I7V
齿白唇红谁家子? 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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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羽正遂即对道: J4\ qEO
蟒袍玉带哪家官? 1</kTm/Qa
知府一想有意思,对: JwXT%op9RP
大明朱氏应天下。 iya"ky~H
钟羽正即对: d \35a4l
钟氏崇雅是我家。【崇雅是钟羽正的书斋名】 @62Mk},9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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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一举两得双登科 ?y!E-&
明万历八年,钟羽正进京赶考。走到河北地界,有一大户人家招亲。小姐长的貌美如花,而且才情过人,不爱金银财宝,只爱有才公子。 /S lYm-uQ+
小姐姓李,招亲方式也特别:对联招亲。 M4W5f#C5Ee
钟羽正一想,对对子是咱的强项啊。先去看看。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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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地方一看,李小姐出的上联是: t N2Md}@e
走马灯,马灯走,灯停马止步。 wT{nu[=GH*
李小姐站在绣楼之上,果然有闭月羞花之容,沉鱼落雁之貌。只看得钟秀才痴痴呆呆迈不动步,李小姐也钟情于钟羽正的一表人才。然则原则性问题不能改,只盼情郎能尽快对出下联。 b4pm_Um
在这时钟羽正却关键时候掉链子了,冥思苦想,怎么也对不出来。怎奈考期不等人,只好边走边想了。 {+@bZ}57
一路上,钟羽正不停地想啊想,就是想不出来。 <Z/x,-^*<
考试结束,钟羽正一举中举。 gatB QwJb9
殿试之上,万历皇帝出上联: ?)#5X_V-q
飞虎旗,旗飞虎,人隐马藏身。 RZCq {|L
钟羽正豁然开朗,犹如拨云见日,压在身上的石头一下子就掀翻了。朗声对出: 71{p+3Z&
走马灯,马灯走,灯停马止步。 )sT> i
殿试下来,马不停蹄赶到李员外府上,又将殿试的对子对上。 cSm%s
李员外打开府门,将贵宾迎入,成就了一对佳缘。 d0,s"K7@
民间有入洞房为小登科之说。报禄官遂将禧字改为囍,报到青州钟家庄。 T|6a("R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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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高耸入云听月楼 qQH]`#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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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羽正中举后,首先出任的是河南滑县县令。仅仅半年时间,他除恶霸,量田地,将滑县治理得井井有条,人民安居乐业。 @n": w2^B
一天,钟羽正正在县城闲逛,顺便体察民情,就发现一个老头闷闷不乐,忍不住上前问询。 &kpwo )
老人一看是钟羽正,急忙跪倒行礼:“钟大人,小老儿是山东桓台人,看大人审过案,故而识得大人。”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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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羽正急忙扶起老人:“都是老乡,就不必客气了。看老人家愁眉苦脸,不知是何缘故啊?” 10U9ZC
老人说:“小老儿姓张,在城东王员外家做教书先生。前几日,王员外在后花园建得一座高楼,以作中秋赏月之用,取名望月楼。又花去纹银二百两从苏州定的一块牌匾,因为无人书写,小老儿禁不住别人撺掇,一时技痒,就给写上了。” &EnuE0BD
钟羽正说:“这是好事啊,说明老人家的字还是被认可的。” 'Un" rts
张老头说:“怪就怪我一时糊涂,笔下误竟给写错了。我一月只不过二三两散碎银子,如何赔得起二百两的匾钱啊。” NW&b&o
钟羽正问道:“不知是如何写错啊?” >MvDVPi~+
张老头说:“错把‘望月楼’写成了‘听月楼’。” Dmu/RD5X:
钟羽正说:“你先回去,造出舆论,就说钟羽正是你的学生,改日我去给你破解。” j ku}QM^
张老头说:“那怎么敢,可不折煞小老儿了。” xoR;=ph
钟羽正说:“看老先生仙风道骨,也似满腹经纶,并屈不了羽正,就不用客气了。” '3 ^+{=q
张老头回到王家,就给王家两个儿子加了课量,原先每天只需背诵一篇课文,现在必须背过三篇,背不过就打板子。一边打还一边说:“三篇尚且背不过,如何成才?我教钟羽正的时候,他一天背十篇。” 5hy""i
两小孩苦不堪言,回家就对王员外说。王员外半信半疑:他教过钟大人,以前怎么没听说过? ih;]nJ]+-
又过几日,下人来报:钟大人求见恩师。 c7FRI0X
张老头坐在客厅,派头做足:“不见,到滑县已半年有余,才想起为师,我不见。” 2m2;t0
王员外苦劝:“这如何使得?快快迎进。” Xqm::1(-(
钟羽正进来,行师生大礼。王员外又安排两个儿子拜见学兄,端茶倒水伺候着。 [2{1b`e
坐了片刻,张老头瞅机会走了。钟羽正要到后花园走走。 W!&vul5
进得园来,首先见到假山之上新修的高楼。登上楼来,极目远眺,四周景物尽收眼底,确是极有气魄。 uF3qD|I\
看到墙角扔着的牌匾,钟羽正言道:“一看就是家师所书,依旧遒劲道骨,犹如刀削斧劈般有力。”这倒不是钟羽正故意这么说,张老头写得字的确不错。 ~7Tc$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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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员外叹气:“只可惜,写错了。本来取名是‘望月楼’。” Ez-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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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羽正言道:“此言差矣,听月楼更有气势。也只有家师的奇思能够想出啊!尚有诗为证啊,诗云: 4%3Mb-#Y]
听月楼高接九重, 82DmG@"s2
依楼听月最分明。 ok4@N @
织女穿梭声唧唧, bAm(8nT7w
吴刚攀桂斧铮铮。 q+vx_4
颗颗流星眼前过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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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声焦雷耳下鸣。 [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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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员外大喜,即令人将牌匾高挂,同时令人将钟大人的诗刻出同挂。 JC3m.)/
自此“听月楼”声名大振,人人争睹为快。张老先生也因此出名,求学者络绎不绝。 `WH"%V:"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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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二贤苦劝救秀才 aqc?pqM
钟羽正因为在滑县政绩卓著,不久即升为京官礼科给事中。后因“训储”之事,皇帝廷杖孟养浩。钟羽正认为事是自己挑头,遂自己请罪,万历皇帝让其带俸还乡避避风头。 _\GC(
谁知一呆就是三十年。 \<)9?M :
当时同时赋闲在家的还有诸城人邱月林。邱曾官居二品,是有名的清官,与海瑞齐名,有南海北邱之称。 &sL&\+=<(
二人闲来无事,整日饮酒做赋,游山玩水。 6<ZkJ:=
一天二人正在闲聊,有城东冀姓人家来找。冀姓本是城东大户,家财万贯,只恨儿孙不喜读书,苦无功名。为振家风,冀老太爷找了个赵姓秀才*****。谁知那监考官清正廉明,被一下识破,带走了赵秀才。冀老太爷也是有名的善人,自己没功名不要紧,别害了人家赵秀才啊。遂来苦苦相求二位大人帮忙。 %&Q$dzgb_
钟羽正早就听闻那赵秀才诗书一绝,只是家道贫寒,有心相助苦无机会,哪有不救之理? _&b4aW9<
遂于驿道接官厅设宴等着。不一刻,主考官孙大人来到。见到二位大人,孙考官急忙下轿行礼。 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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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将其让进亭来,先闲话一些京城旧事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孙考官已明白了二人之意,那孙考官本是翰林出身,学问了得。就道:“如此饮酒无趣,不如作诗助兴?” !f+H,]D"
钟羽正说:“好啊,不知以何为题啊?” wL:flH@
邱月林说:“前面有一牌匾:湘溪水清。不如以此为题吧?” jWE:ek*
孙考官说:“下官无理,抢先了。 @ >U-t{W
有水也念湘, dp*u9z~NA
无水也念相 去水加雨变成霜。 )}?#
劝君各扫门前雪, XUlS\CH@{
莫管他人瓦上霜。” u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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邱月林一听,这是知道我们的来意了。区区五品官,也太无理了,感情我们这二品大员不管事了。就说:“好了,我来。 ^ cz(}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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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水也念溪, 2mGaD\?K
无水也念奚, y;o^- O
去水加鸟变成鸡【繁体】。 eXf22;Lz
得时狸猫塞猛虎, 8{X"h#
落翅凤凰不如鸡。” vTx2E6
钟羽正想,咱这是求人,人家还要回去邀功呢。不能把话说绝了,就说:“该我了。 t8+X%-r
有水也念清, H,u<|UMM_
无水也念青, I]EbodAyZ,
去水加心变成情。 }=]M2}
不看僧面看佛面, ktpaU,%
不看风情看雨情。” l|k`YC x
孙考官一看,钟大人把话说到这儿了,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,罢罢罢,就卖个人情吧。 n@,G8=J?
被救下的赵秀才名秉忠,果不负众望,第二年一举夺得头名状元,以后与钟大人同朝为官,成就一段佳话。更奇的是,其状元殿试卷,四百年后被后人贡献出来,成为价值连城的镇馆之宝。此是后话,此处不表。 dKxyA"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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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二贤璧合连巧对 R'@9]99
钟邱二人闲来无事,游遍祖国大好河山。 Y*vW!yu
一天走到一个村子里,发现一家正在修大门。东家一直在训斥工匠,闲把大门修大了。钟羽正看着不愤,忍不住说:“ A*/HjTX
门大好发丧。” pv Gf\pu
这可不是在青州府,主人揪住他不放,非揍他不可。邱月林在旁边接上: @-!}BUs?
“千年出一口, d5gR"ja
万年出一双。” N<-gI9_
主人转怒为喜,还是这人会说话。前句虽然晦气,可俺家千年万年不死人不也是好事? D,k"PaLP
二人继续往前走,发现一家人正在给一老太太祝寿。钟羽正想逗逗邱月林,说:“咱也去凑凑热闹?” 4QIX19{"
进得门来,发现正在给老太太写寿词,一人一句,无非是“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”之类。 ZP\-T*)l$
钟羽正提笔写了个: j?x>_#tIY
这个老太不是人, [.uG5%fa
把笔递给邱月林。老太太的孩子们不干了,哪里来的人,谁请来的,怎么骂人呢?正欲发作,邱月林提笔写下: y3o25}"
九天仙女下凡尘。 ub\MlSr
钟羽正又写下: EKsT~SS
儿女个个都是贼, 7OJ'){R$
那家人刚刚松下的脸又绷紧了。邱月林却端起茶杯喝起茶来,直看到钟羽正要挨揍了,才又提笔写下: m1Mt#@,$
偷来蟠桃献娘亲。 5MtLT#C3r
6 羽正拜女慰老妇 2-Ej4I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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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,钟羽正正在村外散步,发现过来一个哭着的老太太。最爱打抱不平的钟羽正急忙上前询问:“老人家,看你脚步匆匆,哭泣不断,不知所为何事啊?” 283F)T\Rv
老太太道:“白发人送黑发人,不由不悲伤啊。” SX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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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羽正劝道:“生死由命,保重身体要紧,也不必太过悲伤。” zM(vr"U
老太太说:“只不过悲我的女儿,十八岁嫁与城南孙家庄。夫家也算得殷实之家,家有良田百顷,牛羊成群。只因我家败落,除我一个老娘外别无他人,女婿家欺我无人,遂一口薄木棺材盛了,也不停尸,今日就草草发丧。” N%*5 T[.
钟羽正看老太太可怜,就说:“你也不必悲伤了,你且前去,中午发丧之前,他要问你有什么要求,你就说,她干爹可能还要来看看。他要问她干爹是谁,你就说钟家庄钟羽正。” NP/Gn6fr
老太太依言,到了女婿家只顾啼哭。发丧前,果然来问有什么要求。 [J4gH^Z_
老太太就说:“她干爹说要来看看,不知还来不来。” O#S;q5L@
女婿家就问:“她干爹是谁啊?怎么没听说过?” Wg<(ms dj
老太太说:“就是钟家庄的钟羽正。来了你就知道了。” 0,89H4
这还了得,女婿家立刻把一丈二的灵棚高打三丈六,多买纸人纸马。临时买不着好棺材,先把公婆的换上。又请来和尚超度,戏班唱戏。公事延期三天。 E4~<V=2l
三天后女家来信:她干爹不来了,埋了吧。 K)DDk9*
7 巧借故事戏阉贼 [8=vv7wS
万历四十八年,钟羽正重新入朝为官。 g9Xu@N;bL
当时上朝都比较早,去了,皇帝还不到,就先在旁厅休息。 uJC~LC N
朝官们有的打瞌睡,有的喝茶,有的闲聊,而钟羽正精力旺盛,总是讲故事。又因久居乡野,新鲜事特别多,因此围着他的官员也特别多。 t7j);W%e6
有一次,大太监魏忠贤看着热闹也凑过来,就说:“钟大人,你整日讲故事,能不能也给我讲一个?” to DG7XN}
钟羽正说:“行啊。你喜欢听长的还是短的?” G?;e-OhV
魏忠贤问:“长的多长短的多短呢?” q$B>|y U
钟羽正说:“长的现在开讲,年底就讲完了。短的吗,当然一会就讲完了。” #\ X#w<\?
魏忠贤说:“杂家还要伺候万岁爷起居,哪有空听长的。就来段短的吧。” 65#'\+
钟羽正就说:“一个人。” {_ i\f ]L
然后坐下来,端起茶杯喝茶。 )W;o<:x3
魏忠贤一手举宫灯,一手拿拂尘,张着嘴等下文。看钟羽正老不讲,忍不住了,就问: x"gd8j]s
“下面呢?” lrIS{MJ+-
“没了。”钟羽正说。 )quM4=u'
气得魏忠贤一扬拂尘,走了。 rLI8pA|.
有人笑起来。青州状元赵秉忠就问:“怎么回事?就笑。” KmA;HiH%J
别人给他重复:“一个人,下面,没了。” ~l]ve,W[
赵秉忠才笑起来。 GycSw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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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赵状元整日忧国忧民,不懂回旋,受魏忠贤迫害,五十三岁抑郁而死。 ~nh:s|l6%M
而钟羽正则苦中求乐,八十三岁满寿而终。 5#+^E{